“呵……”希维尔轻声笑,“我还以为我这个二哥,真的完全忘记家族的处境了。看来他不仅没有,而且比我铭记得还要深呐。”
“哥哥才不会忘记家人。”
莎露安将家族理解成了另一层含义,不服气地反驳。
“妈妈身体不好,哥哥很早就出去打工赚钱了,这房子也是他开公司以后买的,为了让妈妈和我过得好一点,他一直很努力。爸爸从来不管我们,可是他还是留着爸爸的照片,我有好几次都看见他捧着爸爸的照片看很久。哥哥是个好人。”
听她这样说,希维尔稍怔了下,想说什么似的,最后却还是换了温和的笑容。
“没错,他是个好人。”
这时,房间外隐约传来女人的呼唤声:“露露?你还在睡吗?”
“啊,我妈妈醒了!”
莎露安轻盈地跳下床,打开房门跑出去。
“妈妈,我起床啦,哥哥……不对,是希维尔哥哥,和他的朋友来看我们了!”
“希维尔?是哪家的孩子来着?”那女声嘟囔着,脚步逐渐接近。
闪出的身影是个清瘦的女人,拥有和莎露安同样美丽的亚麻发色及深褐眼瞳,齐耳短发衬得十分年轻,柔顺地直直垂下,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着,手中还端着一杯牛奶,不知是正要自己喝还是来送给莎露安。
“由月阿姨,是我。”
希维尔的脸上却没有展露往日的标准笑容,只是放柔了眼神,嘴角的弧度微弱得甚至不能称之为笑。他轻轻冲门口的女人点了点头:“好久不见。”
女人看着他愣住,那双杏眼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,一点一点地睁得更大更圆,嘴巴张开,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“你……不会是那家的……”
“是希维尔哥哥呀,妈妈,跟我和哥哥同一个爸爸的希维尔哥哥。”莎露安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母亲的怪异反应,“你不认识吗?”
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,端着盛满牛奶的玻璃杯的手,忽然松开。杯子摔落在地面,脆响一声,透明的残骸连同里头的液体一并溅起。
“啊——!”
她突然凄厉地放声尖叫,吓得所有人都一抖。
只见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涌出泪水,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,双手抱住头,直勾勾地看着希维尔,拼命后退。
“别杀我,求求你们,别杀我,放过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不想死,别杀我!”
“坏了!”莎露安花容失色,丢下怀中的玩偶,冲上前抱住抖个不停的女人,“妈妈,你别激动,是我,我是露露,你看着我!”
女人却仿佛完全看不到,也听不到,此刻她的眼中只剩下希维尔一个人似的,充满惊惧的眼神死死盯住他,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上,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:“别杀我,我真的不知道,我不认识,我不想死……”
“哥哥,快来帮忙!”莎露安红着眼眶回头叫道,“妈妈犯病了,帮我看好她,别让她乱跑,我去上楼拿药!”
希维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态发展弄得有些愣怔,听见莎露安这样说,就下意识地想要上前。谁知他才刚迈出一步,那女人就疯狂地又尖叫起来,挣扎着起身想要逃跑,只是被莎露安紧紧抱住所以无法动弹。
“迦冥尹珞,你们去。”希维尔反应过来,连忙收回脚,说。
莎露安蹬蹬地跑上楼,眨眼工夫又跑下来,迅速地接了半杯水,来到他们身旁,将手中的药片往女人嘴里硬塞进去,然后托着她的下巴喂水,动作很是熟练。
一片混乱中,女人的声音终于微弱下去,眼皮缓缓合上,向后一歪。
“那是……安眠药?”尹珞见女人呼吸均匀,明显是睡着了。
“应该是控制癔症的药。”说话的是希维尔,他终于可以走上前来,俯下身查看女人的情况,“这种药里通常有安神镇静的成分。”
“幸亏哥哥一直在家里存着药,说以防万一……”莎露安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,柔软的声线在颤抖着,“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”
“所以,身体不好,指的是……”希维尔蹙眉。
“嗯,妈妈一直有精神病。”莎露安抬手,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,“但真的好久没发病了,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……可能看见哥哥,太开心了吧。”她的小嘴还在忍不住地瘪呀瘪,但仍然努力地扬起脸给希维尔一个微笑,“真是抱歉,哥哥是不是吓到了?”
希维尔没有说话,静静地闭上双眼,少许后又睁开,手掌抚上莎露安的脑袋:“别哭了,我帮你把妈妈送回房间去,让她好好休息一会,好不好?”
莎露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,轻轻点头。
……
将熟睡的女人抬到楼上安顿好,希维尔就表示有事要走,跟莎露安道了别。
一出门,他脸上那副令人心安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,低声说:“先回车上。”
为了方便搜索工作,他们每找完一片区域就把车开到下一片要查找的区域内,昨天的车就停在几条街外的过道小巷内。
直到钻进车,希维尔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,闭目倚靠在车座后垫上。
尹珞看向迦冥,无声地做口型,问“他怎么了”。
迦冥摇头,摊手。
“希维尔?”思考片刻,尹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,“莎露安母亲的病,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“这副样子,一看就知道了。”他嘴角挑起的弧度很是苦涩,“当初……把她吓坏了吧。我母亲死的时候。”
尹珞一愣。
“你的母亲……是……么?”
她实在不忍心说出“被人杀死”这种形容,吞吞吐吐半天就变成了这样没头没尾的话。
希维尔并未马上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沉默了半晌,轻声唤道:“迦冥。”
“嗯?”
“给你个任务。”
“说。”
“从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,然后去弄瓶酒回来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迦冥打开车门跳出去,很快消失在尹珞的视线里。
尹珞先是一愣,不过很快就理解了希维尔的意思。普罗狄斯是禁止未成年人购买烟酒的,迦冥又明显不像个成年人,所谓的“弄”,大概就是指偷吧……
自己果然跟着这两个人学坏了,都能迅速地想到偷这样的操作层面。
……
半小时后,他们从窗户翻进了一家挂有停业装修牌子的旅馆。之所以从窗户,是因为正门处有施工队在,似乎是整修门头。
大部分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,三人蹑手蹑脚地溜上二楼,随便选一间进去反锁了门。
迦冥这次的任务完成得甚是体贴,不仅抱回来一瓶700毫升的威士忌,还附带了一袋一次性纸杯。
“为什么不偷玻璃杯回来?”他掏出纸杯时尹珞总觉得画风不太对。
“杯子不是偷的,是买的。”迦冥冷冷地瞥她,“玻璃杯不好拿。”
酒都偷了还差这几个破杯子?买的偷的有什么区别。
迦冥拆开包装,拿了三个纸杯出来,拧开酒瓶挨个倒满,在倒第三杯时抬眼看尹珞:“会喝么?”
“啤酒倒是尝过,这个不知道。”尹珞诚实地答。
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
迦冥倒满的动作很是利落,利落得令尹珞怀疑他的问题只是客套。
尹珞浅抿了一小口,不由得皱了眉。酒味很冲,不过味道还算可以接受。
希维尔倒是很习惯喝酒的样子,直接将满盛的酒一饮而尽,又把杯子递到迦冥面前。
迦冥干脆将纸杯和酒瓶一齐往希维尔手边推过去:“想喝自己倒。”
希维尔没说话,只是倒满,仰了头,再次喝干见底,又倒满。
尹珞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。这样喝不会醉吗?
等第三杯也喝空,他才在倒出第四杯的时候开了口。
“我没想到……由月阿姨他们会在这里。”
尹珞没有接话,只是安静地听。想要喝酒的人,通常都因为想倾诉吧。
果然,希维尔嘬一口酒,就继续说了下去:“我出生在柏索城。在我一岁的时候,就搬去威西鲁镇了。由月阿姨带着二哥来我们家的时候,我大概三岁。”
他的语速明显比平常要缓慢,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,还是讲述的内容本身让他需要慢慢消化。
“那时候我还小,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父亲说这是由月阿姨,那是我二哥,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,我就那么接受了。直到后来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睫毛轻轻地颤抖着,阖上眼。
“后来,我偶然听见父亲和母亲吵架,吵得很凶。我和父亲关系不好,就去问母亲发生了什么,但她不肯告诉我。后来是我大哥给我解释说,父亲和由月阿姨出轨,才有的二哥。外遇是在柏索城的时候发生的,但他们没有持续多久就断了联系。由月阿姨一开始不知道我父亲是有家室的,知道以后觉得上了当,就和我父亲分开了,但留下了二哥。”
“那由月阿姨她……为什么又要到威西鲁镇找你们?”尹珞问。
“因为二哥的能力。”
希维尔苦笑了下。
“父亲年轻的时候……是帅气神秘的那种男人,二哥和他长得很像。由月阿姨发现二哥有异能之后,觉得这能力应该和我父亲有关,打听到我们在威西鲁,就找了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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